沙陀国国王

    “天葵子，你在兵荒马乱、命如蝼蚁的尘世游走，普渡芸芸众生，你能看见许多苦难寂寞的灵魂于黑暗中飞舞，他们不知道何者是天，何者是地，不知渡往何处。百态之世自有百态之人，百态之世原是苦海，有一些，寻着了爱，则寻不到回去的路。天葵子，前世的折难将你推向苦海的边缘，你何必再历百难之苦？天葵子，苦海无边，回头是岸啊！……”

    阊阖之门的声音又遥遥而来，还是那么清晰入耳，又云烟一般飘散无踪。

    天葵子的魂灵还在飘荡。

    她仿佛又来到澶州城，四处烟波迷离，姬贤重新执起五龙剑，又乘着一对凤凰离去，她满头大汗地攀上高高的险峰，寻找姬贤和凤凰的踪迹。清风乍起送来阵阵清凉，远山苍翠，江面上轻帆疾飞，岸边繁花无情地落下，和着她细弱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。

    又仿佛看见紫苏进了姬贤的画廊，她袅袅而行，素骨凝冰，柔葱蘸雪，发鬓间斜插的翠钗如碧叶，眼眸宛如手里蜂黄的花蕊多情含羞。她和姬贤华灯私语，在月光下鬓发相连，同心共结，一曲《洛神赋》如此悠扬，如此韵长。

    有人看着他们在欣慰的笑啊，原来是柴荣。柴荣负手而立，朝她含笑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，然后丢给她冷凝的背影，携着谨儿慢慢走向开封皇宫的大门。宫门徐缓打开，柴夫人等候在那里，眼波顾盼生辉，他们三个人沐着阳光一起走，那种美姿羡煞旁人。

    她又看到了始源君。始源君为何如此憔悴，神情为何如此落寞？一见他，她又开始歉疚了。她只能这样，把他带到紫菀面前，看他们在暗殿同叙旧日盟誓，期盼着再相聚。

    真烦啊，这些人为什么要到自己的梦里来？他们与她有什么关系？

    她倦怠了这样的梦境，缓缓睁开眼。

    眼前蒙蒙的，似暖洋洋的晴日照耀，她挣扎着想睁大眼睛，又没有力气。有模糊的影子向她移动，移得近了，一张少年的脸在眼前晃动。

    他的鼻梁很高，眼睛褐色，那么幽深，还有片薄唇……

    不是姬贤。

    是始源君吗？又不像。

    她皱起眉头，这一定是临死前的幻觉，什么人无意闯入？

    “走开……”

    她低喃一声，再度昏迷过去了。

    少年那么近的凝视着她，手落在她的额角上，接着沉沉说话：“准备好了？”

    一群眉鼻高深的美女鱼贯而入，打开了另一扇大门，氤氲的热气透着花木的清香铺面而来。少年抱起了天葵子，迈开大步朝着里面走去。

    朱砂色的池水泛着波纹，热气如一层薄薄的轻纱飘在池面上。少年将天葵子放在池中，自己也褪去了上衣，半裸着上身进了水池。他滑到天葵子的身边，细细的看她，此时天葵子满屋金光，天葵子的脸上如同铺上一道蜜色。

    少年用掌心掬起池水，滴滴落在她细柔的肌肤上。然后，满意地笑了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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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东边彩霞冉冉，毡房里的牧民们开始拆房整装，他们有将开始新的游牧生涯。妇人们为家里的老少准备一天的食物，小孩子跟着猎狗玩耍，岩羊叫得欢，毡房周围一派热闹景象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大头陈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的天葵子不见了！谁偷了我的天葵子？”

    人们奇怪地看着他，待问清事情来源，都关心地聚拢过来，掬起一把同情泪，纷纷猜测。有人说也许池底有洞，姑娘沉到洞里去了。这个想法遭到了大头陈的否定。又有人猜测，禁苑猛兽出没，大头陈睡得死，姑娘八成被猛兽叼走吃了。大头陈闻言，便捶胸顿足大哭道：“我正怕这个！是哪个把我的天葵子吃得连骨头都不剩！”

    这时，那位老者过来，沉吟片刻道：“仙长睡得如此深沉，连猛兽出没也无知觉，更别提人了。依我看来，既然是禁苑，不妨先去探听一下，有没有皇家前往狩猎，若有，事情就有好转机，天葵子姑娘说不定在皇宫里。”

    “皇宫？”大头陈眼光一亮。

    老者道：“沙陀王国遍地黄金，富甲天下，仙长往西三百里便是王城，其中最豪华最高大的房屋，便是皇宫了。”

    大头陈赶紧谢了，与村民一一作别。又是一阵飞奔，不久到了禁苑。他观察四周，隐身进了禁苑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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